这次疫情我们可以看到2.76亿全国各级各类全日制在读学生都在“停课不停学”，大家可以从微信朋友圈、互联网、抖音刷到各种各样在家学习的场景。

 

学校不能正常开学，培训机构不能正常上课，逼迫大家都搬到线上，所以这次疫情对所有行业都有影响，唯独对在线教育这个行业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几乎是史诗级别的，不遗漏一个学生，不遗漏一个家庭，瞬间影响的人口可能达到6个亿。

 

就细分领域来讲，过去这一年整个K12市场的龙头在获客上争得头破血流，几乎下半年就投了一百多个亿进去。

 

这次在线教育的“停课不停学”使得整个的在线教育获客和普及成本至少省了5000亿。去年下半年投入的一百多个亿能够搬上来两千多万人，这次几乎不花钱就能触达用户。

 

一、市场的反应：两极分化

但是整个市场的反应，尤其是教育圈、创投圈是两级分化的，有人一边倒说这次是利好在线教育，利空传统的线下教育。

 

我们也会看到两种声音：

 

一个是说60%的线下机构会倒闭，因为没有现金流，而且随着复课的推迟，越来越多的机构越来越焦虑，焦虑的原因是不但上不了课，还导致大量的春季、寒假的学生退费，而线下又需要支出，尤其是房租。

 

另一个是说，这次的“停课不停学”也会让60%的在线教育机构倒闭，是因为这次的停课不停学绝大多数都是免费。所以像新东方、好未来、猿辅导、作业帮这样的头部机构、独角兽们、上市公司们几乎都是5倍甚至10倍级的扩容。这些扩容都需要强大的数据中心和云服务的支撑，无意中就增加了运营成本。因为这次在线教育整个用户的暴增，成本也在暴增。从免费课、0元课、9元课转化到几千的正价课的转化率非常低，所以整个市场就一片混沌，不知道到底是在线教育利好还是线下教育利空，这就是整个一个月下来市场的反应。

 

这次的“停课不停学”变成了大型的翻车现场。女老师变成18线的“女主播”，男老师因为不会用设备、不会调光线变成了“网红大叔”等，几乎所有的情况都反应到了这次一个月的“停课不停学”上。从机构到老师、学生、家长来说，这次的“停课不停学”就是一个灾难，并没有真正去实现它有效的学习场景的转化。疫情带来的不是用户的留存，只是用户的触达。

 

随着疫情结束之后，用户的体验的糟糕程度决定了疫情结束后在线教育的留存数据的好看度。对于头部机构来讲，之前在技术储备、基础设施扩容、教师上网能力培养和网课素养成熟度、网络教学的内容生产和教研能力，以及通过在线如何做好教学练测评这样多维度的服务流程，怎么能够把服务标准化，怎么能够把这些服务形成数据，最后形成迭代，确实有些头部机构是有准备的，所以这些头部机构确实在这一波中有了不少的收获。但是二三流的、中间的、创业型的在线教育公司，面对这样的一次特别大的机会，这几乎就是一个灾难，所以这也反应到了二级市场上头部机构股票的涨幅，但绝大多数机构只是在“蹭流量碰瓷而已”！

 

那么，这次疫情整体上不会让在线教育井喷，这是一个月下来，教育圈里面的分析师、投资人的一个认知，疫情结束后还是会回到行业本身的自然增长规律上来。我们是长期看好在线教育的，疫情前在线教育的渗透率只有7%-8%，差不多三千多亿。

 

整个中国的教育市场，公办教育差不都在三万八千个亿，民办教育差不多在一万多个亿，所以加起来有五万个亿。今后会回到在线教育自身在这个产业里面的渗透程度，从7%-8%渗透到12%-15%。绝对不会因为疫情发生突变，使得整个在线教育的渗透率达到25%-30%。这是整个在线教育的一个特别大的趋势。

 

我们可以看到任何行业的爆发其实都依赖于产业的升级，不会因为一次突发事件而产生所谓的基因突变。我们对在线教育短期内的看法是，疫情有影响，但是真正转化为生产力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和基础准备的。

 

不仅仅是在线教育，其实任何一个产业在面临一个爆发性机会的时候，都不会变成一个常态化的。生态发生变化导致产业发生变化必须要有3个基础：

 

第一个基础就是基础设施的变化，基于产业或者业务本身需要的基础设施发生了巨变，发生了10倍的指数级的变化；

 

第二是消费者本身发生了变化，包括消费者主体、消费者场景、消费者支付意愿和能力。这三个主体发生变化也会成为整个产业链发生变化的基础；

 

第三个就是产业链共振，产业链供给机构发生变化，它的交付和交易自身发生了基础性的联动。基础设施、消费者本身、产业链共振，这三点才是一个产业发生巨变甚至爆发性增长的核心基础。刨除这三个，任何一个突发事件都是昙花一现。

 

这次疫情和2003年的非典很像，实体经济几乎全灭，去实体化成为了所有人的动作。每一个产业的发展和行业的趋势都是整个生态带来的，生意的本质决定了生态。大家都说2003年非典是电商的元年，淘宝诞生了，所以大家都说是非典促成了淘宝。就像这次大家都在说疫情促成了在线教育一样。

 

但整个电商生态真正的爆发是2009年，而不是2003年，人人都能上网、都有PC，才形成了电商的崛起。PC的普及、移动互联网的普及使得人人都能触达到电商。基础设施、消费者本身、产业链共振缺一不可，如果这三个都能联动，那产业就会爆发，产业不会因为一次疫情产生突变。

 

在线教育真正的井喷需要三个基础建设来带动整个产业的升级。

 

1）以5G为代表的基础网络设施可以实现高速、低延时和普惠的价格，使得现在连不上网、卡顿、掉线、连不了麦的在线教育真正能够跑起来。本身教育行业也需要一些特殊的应用，比如VR直播、全息影像投射等带来的高体验的教学，都需要5G以及以5G为主的IoT的基础网络设施。

 

2）这次最大的挑战一方面来自于设施，另一方面来自于老师，全国K12的老师、高校的老职教的老师、课外的老师，加起来有两千五百多万，这两千五百多万里面，知识结构、年龄结构其实是非常分化的。没有经验的老师是非常难以触网的，所以两千多万老师自身的互联网能力和素养，它的普及和再培训需要时间，使得教师人人都能“小白化”使用各种技术。需要第三方的技术平台能够提供产品优化的能力。

 

3）整个产业链第三方的崛起，整个在线教育需要带动的是包括内容在内的变革，才能实现在网上交付体验的优化，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将线下的老师赶到线上就是在线教育。而目前在线教育机构几乎都是人人从头做到尾，自己建平台、培训老师、制作网络课件。

 

二、长期看好在线教育

从资本的角度来讲，我们长期看好在线教育，整个在线教育2013年开始有了雏形，到今年走过了6年时间。一级市场、股权投资市场、天使投资市场差不多有三千多个亿，真正的爆发估计还有五六年的时间。真正在线教育的普及可能是这次疫情的五年以后，就像在线电商的爆发是非典疫情以后6年时间一样。

 

首先，在线教育是长期利好的，对比传统线下教育有一个不可逆的优势：教育第一次拥有了海量的完整的学习行为数据，这个在传统教育上是不可能的。

 

这个数据甚至比医疗行业还要丰富，所以使得AI教育带来了先发优势。各地都在做城市大脑，城市大脑包括了交通、医疗和教育。教育大脑可能会先行，因为它的数据非常丰富。通过这些，使得学习的教育效率，因为知识图谱和学习路径优化带来了学习时间的节省，能够学得更快。交付效果也远远优于线下，首次做到了真正以学习者为中心，个性化教学得到实施，使学生学得更好。因为学习效果、交付效果明显优于线下，在线教育能占绝大多数份额且增长会非常快。

 

其次，教育行业是一个人力密集的服务业，服务业最大的特点就是交付服务人口的密度决定供给效率。在线教育有着先天的交付集中度，长尾效应极其明显；

 

传统教育有一个特点就是人效比低，看一下新东方、好未来、学大这些上市公司的财报，平均人效在二十多万人民币，好未来稍微高一点，在三十万到四十万人民币之间。和服务业的人效差不多，并没有形成一个密集型的优势，唯独在线交付使得人效得到指数级的提升。看最近跟谁学的财报，我们会发现老师人均产能相当高，所以它大大优化了产业的收入成本结构比。

 

三、在线教育渗透率发展趋势

在线教育的渗透率未来会是怎么样的一个趋势呢？知识结构化强、标准化程度高，学习交付场景复杂度低，渗透率会比较高。比如英语学习里面的口语学习，口语本身是一个低知识结构的、而且标准化程度很高的产品，同时口语练习只需要一部电脑、手机、平板、摄像头、麦克风，就能进行场景的交付。如果是这个领域，可能不需要五年，只需要两三年，这些基础设施是完善的，产业链是完整且有共振的。

 

我们把整个教育画了四个象限，口语、学科英语、考证、标准化考试的培训，它是第一个快速被渗透的。语言的考试，比如雅思、四六级、考研的英语、K12文化学课，它的交付程度、知识复杂度要略高于口语，所以它的渗透率会是五到六年时间。

 

像美术和音乐，线下交付的场景很强，线上交付场景复杂度非常高，它需要的网络设备，远比K12文化课和口语要高。剩下的包括机器人、创客、跳舞、体育、游学、营地教育等，几乎必须在线下操作，那线上渗透率会非常低。这也是我们在看教育投资标的的时候，用四个象限很快能够看出来哪些品类是会被在线教育快速渗透的，而哪些是永远不会被在线渗透的。

 

从长周期来看，知识性学习的渗透率达到80%以上，技能型学习的渗透率会在40%。比如汽车维修、无人机驾驶、地铁维修，它有一部分技能是必须在线下的，有些技能是完全可以在线的。整个学习里面，除了知识、技能，还有方法的学习、思维的学习和情感的练习，这些还是长期在线下的，是因为目前在线教育的内容和交付场景里很难去处理方法思维和情感的连接。

 

从人群划分上，0-6岁的儿童启蒙教育和18岁以后的成人教育的渗透率会明显高。但是k12文化课，尤其是小学初中，是一个学生学习思维方法养成的过程，它就涉及到了学习的方法、学习的思维和情感的建立，所以渗透率会是最低的，时间也会更长。

 

四、线下教育和在线教育的终局

所以线下教育和在线教育的终局是什么？我的观点是线上教育和线下教育不是二元对立。韩国K12的考试压力比我们的高考强多了，但是为什么没有形成在线教育的覆盖，或者说碾压传统的线下教育呢？其实形成了一个新的品类，混合式教学Blending Learning，在中国叫做OMO。

 

所以未来没有所谓在线和传统线下之分，没有终局之战，只有混局之分，核心是未来的教育有没有数据驱动。因为未来服务、课程模块可能是在线的，知识是百分之百在线的，技能是百分之四十在线的，方法、思维和情感，尤其是师生关系，必须在线下的场景里发生。如果未来机构以数据来划分，拥有数据生产能力的公司一定优于没有数据生产能力的公司。数据使得AI教育快速到来，谁能拥有算法的力量，就能变成一家无边际扩张的公司。

 

五、未来在线教育机构和传统教育机构的几个关键思考

1）在线教育和线下教育的学生群体可能不是一致的，线下教育的爆发群体以三四线城市为主，因为教育的核心是优质师资供给的问题。

 

三线以下城市本身优质教师供给不充分，被在线覆盖的可能性要远高于一二线城市或者本身有优质教师供给的城市。跟谁学在一二线城市几乎听不到它的用户，但是增长是五倍六倍级的，它的用户几乎都来自于三线以下，通过大班直播的方式把优质资源覆盖到三线以下，这就是它生意的逻辑。

 

2）在线教育不应该是简单的线下转线上，直接把线下的老师、课程、内容搬上来，而是应该找到那些只适合在线的品类，会发展的更快，甚至超越和跳过线下。陪练就是典型的在线下没有做起来的，但是陪练这个市场非常快速搬到线上，是因为它需要的场景比较简单。

 

3）用户有了更多的选择，可以根据自己的学习方法和时间、空间，来选择在线和线下的混合式学习，最典型的就是公考和考研。线下的用户也会是线上的用户，区分度会越来越难。

 

4）线下场景感强的学习依然会发展得非常好，比如营地、游学、体育，几乎不会被线下代替掉。

 

5）中国传统线下机构非常分散，过去是典型的哑铃状，但是未来的传统机构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哑铃状变成水滴状，更多的线下教育机构，就像汽车的4S店一样，形成一个服务网络。

 

六、如何盈利

盈利问题是同质化竞争导致的。在线教育也是服务业，服务业的特征是百花齐放的，不会像其他互联网行业一样形成“721”法则和所谓的Winner Take All。行业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规模、口碑和盈利能力的不可能三角，就是目前在线教育面临的困境。

 

而这五年在线教育的发展本质上还是将传统线下模式的线上化，基本思路就是在线直播。2013年到2019年差不多有三千多亿的投资，这些投资换来的就是一个“同质化竞争的蛋”。

 

所以目前的在线教育机构没有实质性的差异，本质上还是在拼融资能力和营销能力，个体差异都不大。在线教育甚至还没能够和线下教育形成差异化。

 

七、如何赢得未来？

目前竞争的实质是资金使用和投放的效率之争，所以反映到个体机构的投资价值还是看目前谁在赛道的龙头位置上，因为有足够多的资金支持，在线教育和传统线下教育一致是“口碑决定利润”，因为教育企业价值的核心支撑是“量价齐增模型”。

 

教育不是需求侧的问题，需求永远没有被满足，而且永远在涨价，所以在教育行业有一句话叫“15度仰角，30年永续增长”。为什么选择龙头机构，因为龙头机构有首定价权，它获取的是超额利润而不是占领份额。头部机构拿走头部利润，而不是拿走头部赛道。所以在你所选择的教育标的里面，谁拥有真正的供给能力，谁就是优质的教育标的。

 

那么一个优质的教育机构的供给是什么？

 

1）优质的、稳定的、持续的、低廉的教师供给。因为老师的供给是最核心的要素，谁能够大规模供给老师谁就能赢。

 

2）持续迭代的内容供给。因为一劳永逸地用一个内容满足不了新的群体。

 

3）针对不同交付场景的低成本标准化服务的供给。

 

八、疫情下中国的教育投资新机会

1）ToB的教育信息化类资产会得到爆发。

 

2）宅在家里发现“新教育的需求”，比如快手上排名前三的教育品类，第一是在家学做菜，第二是学唱歌。

 

3）IOT带来的教育智能硬件（平板和打印机被抢空）。

 

4）新“60”后在线教育（大妈们跳不了广场舞，在线云跳舞等）

 

5）新型职业教育（复不了工，宅在家里就能就业，比如新媒体编辑、影像切片处理、无人机的操控等新工种会诞生）

 

教育的本质是一个可以跨越30年周期的稳定而持续的事业。教育类资产的本质是安全的避险资产。所以教育类资产的投资核心是“持有优质标的10年获得10倍稳定的资产回报”。永远要相信会遇上“更新、更好、更美”的值得持有10年的教育标的！因为在中国任何一个细分教育品类都可以做出十亿收入百亿估值！